我们的感情,来的这样迅急,这样完满,这样美,一开始就点亮了所有的灯。这灯,多的数不完,看不尽。但如果可以重新来过,时间倒流,还能再有一次开始,让我们持有耐心和希望,一盏一盏慢慢地点。点一盏,亮一盏。点一盏,再亮一盏。这样,就可以长相厮守,慢慢携手走到老,走到死。而不是在活着的时候,看着这亮满的灯火逐渐稀落下去,一盏一盏地冷却,熄灭,黑暗,摧毁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在地球上,在人群中,遇见一个人,与之相爱的可能性能有多少。这概率极低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我们对爱这个字理解不同,不能在同一层面互换。你所说的爱,是指那种身心的欢悦欣赏爱慕,而我理解的爱,不属于这个人世,也不只属于现世当下,更不限男女之间。即使失去生命和躯体,也依旧存在。我对你有真实的情感,但那不是我爱你这三个字所适合表达的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如同蒙上眼睛在一个空荡荡的宫殿里穿梭。看到自己用尽全力对爱做出的询问。流畅揪斗,不依不饶。这是曾经最重要也是唯一以支撑的柱干,觉得只有你在这里,世界才是确凿和作数的。其它的都是幻觉。但在一日又一日,一夜又一夜,与他彻底隔绝的时间过去之后,发现一切不过是颠倒梦想。在现实里,无尽的虚空是真实的。只有这个男子,才是在这个世间最为深沉的幻觉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我的生命因为他的出现,焕发过前所未有的激情和能量。我能体会。
不,不,那些激情和能量,是你身心一直都具备完全的,你需要一个仪式来启动。他是那个世间的仪式,或许他的作用已经完结。如果他还没有完结,依旧带给你冲突,那么,他还具备更深层的任务,要把你的心带去更远的地方。但那个地方只与你自己的生命境地有关系,与他无关,也与你们之间的关系无关。明白我的意思吗,庆长。他是命运赐予你的一个障碍,你跨过这个,就能了解和拥有自己更多。有时,一些貌似是爱的关系,带来的意义脱离我们想象。它不是让你跟他结婚,生孩子。有些男人与女人之间生命的关系,不是这样的世俗内容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爱使我们苏醒和复活吗。爱是一种幻觉,一种妄想吗。它是成全,还是毁坏。是终结,还是拯救。是目的,还是方式。她目睹的成人关系如同迷宫,隐藏曲折幽秘的路径和分叉。也许需要很久之后才能找到入口,才能持有探索和寻测的勇气。相爱,令人得到真实自我,同时焊接痛苦和快乐牢不可破。现在她知道,如果没有贪恋粘着,人与人之间果然更轻省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求你将我放在心上如印记,带在你臂上如戳记,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有时心会被抓紧,阵阵生疼。有时又只是怀着淡淡怅然,如同包裹被折断和碎裂之后的隐痛,故作镇静。回忆像河流深不可测,无声远行。她站在岸边,无所作为,随波逐流。她从未这般清楚分明地感受到感情的成形,看到它逐渐凝聚成一枚孤立而集中的内核,嵌入血肉。与之形影不离,与之呼吸存亡,与之起早落夜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不会带来苦痛的感情,同样也无法带来激情和生长。而对未知的探索和冒险,务必要付出代价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当你学会爱自己,相信自己,你就能够知道如何去爱别人,相信别人。而不管这个人在你身边,还是离开你。这段关系是已经结束,还是依旧延续。外界事物处于无常的变动、更换、破坏、损毁之中。爱人有血肉,更易腐朽。只有你的相信,来自你内心的爱,是完整而稳定的存在。不管何时何地,与什么样的人在一起。持有它们,就持有长久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命定的秩序,从不给予怜悯、顾惜、宽恕。它只给予命令、指示、结果。但因为他出现,她的生活注定将会不同。他打开的天地,不仅仅是她对这个世间的体会和认知,对情感与欲望的深入和探索,对人性的质疑和清洁,更重要的是,她经由他,再次面临一条通往内心的孤长隧道。她需要鼓起勇气进入、行进、抵达、超越。
如果她注定要在这段关系里经历苦痛沉沦,那么,它是她的任务,用以自我探索和成长的道路。
无可置疑。相爱,是命运给予的使命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因为趋利避害的本性,我们最终与一些美好的初衷背道而驰。或者,这美好的初衷,本该是远处连绵深邃的蓝紫色山岭之上,可望不可及的一抹虹彩,而不是被放置在白瓷碗盏中举手可食的一道午后甜点。在人做过的事情中,最终可产生意义的,是向远处山岭跋涉步行心怀热忱迈出的每一个步伐,而不是暴饮暴食后从食道里传出的几声沉闷饱嗝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他们没有把握好此间距离,最终堕落为情爱中受束缚捆绑的男女。最终不过都是凡人。
这种种日渐认清的现实,能够以单纯的充沛的剧烈的爱来做出弥补和替代的吗。他们都已知晓,爱不具备这种功能。爱也许是祈祷和幻象。爱不起实际作用,也没有生活中妥协和维护的功效。爱最终成为一面镜子,只用来辨析真实自我。爱让现实无处可避,凸现出任何幻象和借口都无法覆蔽的真相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我们只是凡人,有卑微的肉身、欲望、情绪、感情和局限性。我们悲伤,同时也纯洁。盲目,同时也勇敢。失败,并且注定失望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幼小孩童散发出光芒一般的芬芳和活力,这种澄澈,明亮,天真,力量。女人生下一个孩子,就有机会一再体会和回味这种对美丽的感动和折服。观察孩子的眉眼,嘴唇,脸颊,小手,小脚,逐一亲吻。她这样单纯地恋慕和崇敬幼小的孩子。全身心的热情,真心实意,超过她对这个世界的期望。这是一个母亲能够得到的最为宽厚充沛的回报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人若是开始惜命,就是堕落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你可知道,你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她爱他,就必须爱上他生命结构的所有组成部分,而不可能是择需而取。爱他的强壮,要同时爱他的懦弱。爱他的热量,也要爱着他的匮乏。接受他的本来面目,而不是用幻象去塑造这个男子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她经由他的爱,确定她与世间的关系,对时间和空间拥有截然不同的感受,如同进入一个无法以感官和思维获得的深邃而无形的层次。如果说之前,她对生命的感知,是断裂的,干燥的,支离破碎。那么,经由情感的通道,她获得了它的整体感,连绵而流动,源源不断,一种深不可测量的活力和担当。即使它充满矛盾、冲突、挣扎和创痛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人生若有了伴侣,便可以与现实的洪流分道扬镶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中国文字不具备既定的严格苛刻的规则,到你掌握它到一定程度,你就可以用想象力来打开它的范围。它会随着意识和情感而流动、变化、发展,它将由你而定。这就是它的生命力和超越性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感情,来得这样迅急,这样完满,这样美,一开始就点亮了所有的灯。这灯,多得数不完,看不尽。但如果可以重新来过,时间倒流,还能再有一次开始,让我们持有耐心和希望,一盏一盏慢慢地点。点一盏,亮一盏。点一盏,再亮一盏。这样,就可以长相厮守,慢慢携手走到老,走到死。而不是在活着的时候,看着这亮满的灯火逐渐稀落下去,一盏一盏地冷却,熄灭,黑暗,摧毁。
这样的过程,让人的心何其伤痛和失望。不是对感情,而是对人生。或者说,我并不觉得我们的感情是一种失败。失败的是我自己的人生。因为我最终知道,这些无常的熄灭的黑暗下去的东西,是我的人生必须去面对和承担的终局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每一个出生的孩子,都拥有他独特的天宫图。万物星辰为任何一个生命提供能量。而人在成年之后,渐渐失去和这股原始力量的联系,被给予种种事先设定和束缚的概念,进入自我虚设的牢笼。一个幼小的孩子会指着红色说它是绿色,可以把前面说成后面,会询问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。他们不分辨是非对错。一切定义都是人为,和事物本质没有关系。成人世界规则体系,吞噬与宇宙相联的灵性和本能,人渐渐失去与自我的真实性互相联结的能力。
她说,我们最终面对的,是一个庸俗的难以被轻易改造的世界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感情即便单纯强烈,在现实的严酷和客观性之前依旧处处碰壁,没有出路。最终只能采取自保各奔东西。无路可走,回到自己的身边。只有在无爱的境地里,才能获得沉睡、治愈、休憩。如果说这是自私,她早已看透自己和他人种种被妄想和幻觉所包裹着的自私。就让这无解的自私进行到底,走向破碎。除了冷眼观望被碾压而过的挫败和碎裂的自我的尸体,没有他途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我知道天下所有的宴席都有终结,但依然希望这一刻,这注定破碎成空的丰美和悲哀,永不停顿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我是一个穷人,有时无法得到能力范围之外的事物。即使这东西再珍贵美好,够不着就是无计可施。我只能说服自己甘愿顺受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有时他跟我说许多话。有时他什么都不说。不管任一时刻,我都觉得离这个男子无限接近。说出来的话,在空气中碰触之后就散了。没有说出来的话,在静默中消融于各自血液。只有在他面前,不需要解释,不需要说明,不需要伪装,也不需要掩饰。因为他洞察和抵达一切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年少无知,不知道已置身于时间边缘。往前一步,是成人世界的虚无荒凉,退后一步,是孤立的人生。只有这立足的瞬间,天真无邪,天长地远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时间本无多,只能用来做喜欢的事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她为信仰和追随这个拥抱,付出全部力气。不过想得到一个伴侣。一个茫茫世界中能够与她相守,坚定亲密的伴侣,一份可信任的真切的情感,一个内心可归属和栖息的家。如此而已。她在情感的陷落中自欺,只为满足缺损的自我。她让自己相信可以在他身上托付所有。她对这种虚空和无常抵押下赌注。
而他不过是一个俗世的男子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爱既不高尚,也与浪漫无关。它会在某个特定时刻显露出直接和残酷。没有伎俩,没有幻术,没有前景,没有余地。只有考验和真相。这就是俗世的平常凡人之间的爱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恋爱中的女子,笑中带泪,容忍和观望生命无法自控而又甘心情愿的沦陷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
相爱是突破生活重围的幻术,是虚拟的内心出发和抵达。她需求情感来临,试图以此为意志超越自身局限和破落现实。这种清醒认知,让她更加觉得自己虚弱。
——安妮宝贝《春宴》